在西河酒店發出抽獎微博的當晚，程從衍給賀舒懷發了條微信，內容只有四個字——

【太招搖了。】

對面消息回的一如既往的快。

【看到了？我覺得還好吧，也沒有很招搖，等將來有機會，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招搖。】

【什麽機會？】

【保密。】

賀舒懷歪躺在床上，看著和程從衍的聊天框，他的消息過去後，對面已經很久沒有發來新的消息。

他知道這個點，她應該已經入睡了，慣例再點開她的頭像，看了眼資料卡和朋友圈，依舊什麽都沒有。

於是退出微信，打開微博。

關於西河酒店抽獎的熱搜已經被頂上了第一，賀舒懷點開詞條，點進西河酒店官方發布的那條微博，一條一條評論看過去。

上岸人上岸魂：【我是第一嗎？我靠？這真的是西河集團官方嗎？我來了！我這就來！祝賀舒懷同學和程渺渺同學友誼長存，生活開心！】

瓜田裏上躥下跳的猹：【所以這是官方認證？真的是西河的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順便，祝賀舒懷同學和程渺渺同學友誼長存，生活開心！】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好大的膽子！都說了是友誼長存，誰允許你說真話？順便，祝賀舒懷同學和程渺渺同學友誼長存，生活開心！】

計劃趕不上變化：【祝賀舒懷同學和程渺渺同學友誼長存，生活開心！管他真戀愛假戀愛，反正資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再說一遍，祝賀舒懷同學和程渺渺同學友誼長存，生活開心！】

平平無奇地下群眾：【樓上貪財的姿勢不要太明顯！好吧，其實我也貪，祝賀舒懷同學和程渺渺同學友誼長存，生活開心！】

……

一路看下來沒什麽驚喜，也沒什麽驚嚇，不過看到每句話都包含著官方規定的內容，賀舒懷真的是有爽到。

他甚至想把這評論區的盛況截圖給程從衍看看，但一想到她現在在睡覺，就決定先不打擾她。

他百無聊賴地繼續往下翻，終於目光駐足在一條字數很多，回覆卻沒幾條的評論上。

古琴十級殘廢學家小呂：【祝賀舒懷同學和程渺渺同學友誼長存，生活開心！ps，只有我註意到，少爺的名字叫賀舒懷，而程渺渺最近引起爭議的那個古琴曲子，名字就叫《舒懷》嗎？學古琴的人基本都學過賀朗的《舒懷》，也都知道，他是大啟的樂師，而熟悉大啟歷史的人更是知道，大啟歷史上第一位能上朝的女官，就叫程渺渺，甚至她後來還做了皇後！兩人生活的時代極其相近，雖然年紀可能差了點，但是，上輩子我是樂師，你是女官和皇後，這輩子我是集團大少爺，你是我滿心歡喜的同學，我們的緋聞上了熱搜，我用集團官方的微博砸錢抽獎，只為哄你開心，妥妥的前世今生啊朋友們！】

推斷的不太行，有很多地方都有紕漏，唯一叫賀舒懷滿意的就是那四個字，“前世今生”。

而整篇推斷最叫他幽怨的，就是這一句——“雖然年紀可能差了點”。

他面無表情，點開這樓回覆。

八百標兵奔北坡：【我靠，樓主真相了，就是說，哪裏有這麽多湊巧的事情，這不是前世今生是什麽！朋友們，沒想到來薅個資本家的羊毛還能嗑到cp！這支股我先入為敬！】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我靠，我也嗑到了，救命，這不比什麽人造工業糖精香多了？少爺和少奶奶的愛情是真的！】

還有這種好事：【樓上註意一點，說什麽呢？少年人的愛情哪裏是愛情，這分明是友誼長存啊！】

不講武德：【神他媽友誼長存，我懷疑這就是少爺在故意內涵吃瓜網友和好事者的。】

啊對對對對對：【樓上自信一點，把懷疑兩個字去掉，這就是在內涵吃瓜群眾的，哈哈哈哈哈！】

嗑到了嗑到了：【家人們，好速度啊，隔壁cp超話居然已經開了！】

明天就是上岸人：【什麽？什麽名字？告訴我一個，我要做第一個嗑糖的人！】

聖誕老人會愛我：【cp超話就叫西河友誼，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多損啊這屆網友。】

賀舒懷聞風而動，盯著那四個字看了許久，最後退出了頁面，點開了西河友誼的超話。

因為是剛建立的超話，所以現在看著還有點略顯荒涼，但有熱搜的熱度在，粉絲增長的速度很快，翻翻首頁，也能翻出不少群魔亂舞的帖子——

有把賀朗百度頁面上的生平和大啟時的皇後程渺渺的生平搬出來對照的；有從營銷號那偷存了他們倆合照，現在又重新在超話裏放九宮格的；還有就那些真真假假的推測，開始寫同人小作文的……

亂七八糟，看的他有些頭大。

把那幾張高清無/碼大照保存到自己相冊後，他就徹底退出了微博。

他現在的手機背景圖，仍舊是程從衍高中剛入學時拍的一寸照，清清爽爽的少女，面帶微笑，自信陽光，臉上沒有對生活的不滿，只有無限的冷靜與從容。

他沒有關註那個超話的打算，因為他不想看到他們把他和大啟那位皇後捆綁在一起。

前世今生沒有錯。

但程從衍不是前世的程渺渺，前世的程渺渺，也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和他認識的，只是當初那個小小模樣、永遠處變不驚的程從衍。

他從史書上得知，她死在十五歲那年。

天妒英才。

***

“你們知不知道，就你們這件事情，已經在學校裏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周一早上，葛公明又把他們喊到了辦公室，就這兩天微博上的輿論事件對他們進行了愛的教育，唾沫星子直要往賀舒懷的臉上蹦。

“知道啊。”賀舒懷還是有點潔癖的，身子微微後仰，不叫他攻擊到自己。

“可是主任你真的很奇怪，是同學隨意造謠我們，並且把我們的隱私暴露在網絡上在先，為什麽你不先去教育那個侵犯人權的家夥，而是逮著我們兩個受害者說呢？”

“你以為沒叫嗎？人馬上就到！”葛公明拍著辦公桌，“但是你別以為自己就能逃過一劫，直接用自己家的公司給自己做應援，招搖過市，不知收斂，給學校帶來了巨大的輿論壓力，學校的風氣都被你們給帶壞了！”

賀舒懷覺得新奇：“主任你還知道應援這東西呢？”

“你別給我扯開話題。”葛公明煩心不已，看著眼前這兩人，勒令道，“明天放學前每人給我交一篇反省的作文上來，不得少於八百字，賀舒懷用中文，程渺渺用英文，就這樣，趕緊回去上課。”

“八百字？”

你當這是作文考試呢？

“有什麽好不服的？”

“沒，沒什麽。”賀舒懷拉著程從衍，呵呵退下。

等到出了門，他立馬就跟程從衍咬耳朵：“葛朗臺自以為自己這招很聰明，既訓練了你的英語，又鍛煉了我的語文，但是他一定想不到，這招根本就是便利了我們。”

程從衍看他。

“你幫我寫語文，我幫你寫英語，咱們都寫自己擅長的，然後交換，不就分分鐘結束戰鬥了？”

“可是我想鍛煉一下英語。”程從衍老實地看著他，“所以賀舒懷，你還是自己寫作文吧。”

“……”

“真的這麽殘忍嗎？八百字真的很多的，我只有上一回期中考的時候樂意寫一下。”

“這就是招搖的代價。”

程從衍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往樓上走。

明城附中高一高二高三分別有自己的大樓，每一棟樓都是按照班級次序從高到低安排，一到五班在六樓，六到十班在五樓……以此類推，十六班到二十班在三樓，二樓就是教師辦公室。

二十班的賀舒懷趴在三樓樓梯口的扶手上，向上仰看六班的程從衍，並且喊道：“中午記得一起吃飯啊！”

“嗯。”

老遠的，他也能聽見程從衍清晰且堅定的回音。

只是中午吃飯的時候，破天荒的，貿之雲不在。

“話劇社排練去了。”賀舒懷告訴她，“說是這回掙了個男二的角色，還不錯，試著演演。”

“這樣，那恭喜他了。”

對面的祁遠騫發笑：“沒什麽好恭喜的，他雖然是男二，但搭檔的是根木樁，全程臺詞都是坐在木樁上念的，哈哈哈哈哈！”

“我靠我就知道，我一不來，你小子就在背後說我壞話。”

本該在話劇社的貿之雲出其不意，出現在祁遠騫身後，給了他重重一擊。

祁遠騫納悶：“不是排練去了？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

“不是結束了，是我特地被安排出來，完成一項任務。”貿之雲打著啞迷，坐在凳上。

“什麽任務？”

“程姐。”貿之雲出其不意，轉向程從衍，聲情並茂。

“馬上就是元旦文藝匯演，我們話劇社，想要邀請你幫我們配樂，就彈那首最近因為你大火的古琴，可以嗎？”

程從衍算了下時間，“馬上就是第三輪月考，我要看書，還要補習，應該沒有時間配合你們話劇社的排練。”

“程姐！”貿之雲把他的卡姿蘭大眼睛發揮到極致，布靈布靈看著程從衍。

“憑你的聰明才智，應該排練幾遍就可以了，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的，真的。而且你看，人不能一味地死讀書，寓教於樂，勞逸結合，你每分每秒都在看書，那肯定也是不行的，腦子會受不了的，來話劇社排練，就當放松，怎麽樣？”

“聽起來不錯。”程從衍點頭，“那我這回成績要是能再進步兩百名，就聽你的。”

程從衍上回期中考，因為過於出色的語文歷史和政治，還有同樣達到優秀的地理，硬是把搖搖欲墜的總排名往前拉扯了將近一百名，所以這回的考試，她已經不會再跟他們一起，坐在最後一個考場了。

高一全年級總共九百人，前進一百名已經是她語文歷史和政治達到將近滿分的情況下，地理的提升空間也已經很有限，要想再前進兩百名，那顯然，剩下的這幾門，至少有一門需要得到質的飛躍。

貿之雲掐指一算。

“不如咱們換個條件？”

“你不相信我？”程從衍聽出他話裏的意思。

“不是，我信，但是吧……”

“那你就等著我的消息就是了。”

貿之雲垮了臉：“那要是真沒有前兩百名呢？”

“那就不去話劇社排練了。”

“程姐！”貿之雲哀嚎。

“嗯？”

“你最近想要什麽東西，我都給你買，你不是對那個智能模型飛機感興趣嗎？我給你買一個好不好？你就答應我吧？”

“可是那個賀舒懷已經送我了。”程從衍看看賀舒懷，再看看貿之雲，滿面微笑。

“你還是期待我有進步兩百名的好消息吧。”

作者有話說:

今天真的日萬了！朋友們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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